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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29章 紅杏出墻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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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29章 紅杏出墻來

荼狐吹彈得破的俏臉上五道指印宛然。

從小到大,爹爹沒有打過她一手指頭,這是頭一次。

被揍慣了的孩子,會皮實的很,不太會在意,但對連重話都沒有過幾回的孩子來說,這種舉動就不亞於天崩地裂了。

荼狐捂著臉頰,吃驚地看著父親,但淚水很快模糊了眼睛,連父親的模樣都看不清楚了。

“為父今日,為國不能盡忠,為民不能盡義,所能保全者,唯有一生的令譽。狐兒啊,你,就讓老父省省心吧!”

荼單一巴掌打下去,也有些心疼與後悔,於是摞下一句話,便氣咻咻地走了。

以前,孟展是皇帝,荼單是太尉,敢傳他們兩家閑話的不多。

如今,虎落平陽,龍困淺灘,許多非議便傳了出來。

尤其是荼狐常常進宮的事,竟也悄悄傳播開來,流言蜚語中,把荼狐說的很是不堪。

荼單隱約聽到了一些風聲,心中甚為不安,想想女兒也有十七歲了,該找個婆家,早些把她嫁了人,這流言蜚語漸漸也就平息了。

於是,荼單找了一位孟國舊臣,想把女兒許給他的二公子。

這位孟國舊臣原是孟國戶部一位堂官,因為頗有官聲,所以也在羊皓搜羅的遷徙名單之上,到了京城之後,就成了戶部郎中,這官也不算小了。

女方主動去向男方求親,這就已經降了身價。而且荼單原是孟國太尉,如果此時還在孟國,這位孟國舊臣在荼單面前實在差得太遠,兩家完全談不上門當戶對。

只是今非昔比,而且合適的人家不多,所以才選中了這戶人家。

雖然荼單已經自詡平民,但威望仍在,何況他軍中袍澤,現在都是瀚王麾下重臣,所以那位孟國舊臣頗有些受寵若驚,這婚事就定下來了。

荼單只想快些嫁女,免得夜長夢多,所以急事快辦,今日就是交換婚書之期。誰料,對方卻沒有露面,而是派了媒人來,吞吞吐吐地向茶單表示,希望解除婚約。

對方大概也覺得之前已經答應了,現在又悔婚,有些不好意思,所以又慷慨地表示,如果要聯姻也成,但荼狐只能以納妾的名義到人家去。

這樣的條件,荼單如何忍得?當時就氣炸了肺,一番逼問,那媒人捱不住,才吞吞吐吐地表示,那位準親家,自從聯姻之後,就接到諸多好友好心提醒,透露了許多令媛阿荼狐的緋聞逸事。

在這些消息中,令媛已是人盡可夫,那位南孟舊臣官職雖然不高,卻也一向官聲清明,門風謹然,自然不肯娶荼狐為妻。

荼單怒不可遏,轟走了那媒人,一顆心堵得亂糟糟的,忍不住就來訓斥荼狐。荼狐莫名其妙就被潑了無數的汙水,如何忍得?向父親頂撞了幾句,結果卻挨了他一巴掌。

荼單憤然離去,荼狐悲悲切切地道:“女兒受此奇恥大辱,還要受父親如此斥責,罷了,這人世間也沒甚麽好留戀的,我……這便去了吧!”

荼單解下腰帶,擡頭一望那房梁,振臂一揮,那腰帶便夭矯如龍,飄向房梁。

“女兒,使不得啊!”

荼夫人見丈夫氣咻咻來尋女兒時,就已悄悄跟了來,一直在外邊聽著,一見這般情形,唬得魂飛魄散,急忙沖進來抱住女兒,垂淚道:“女兒啊,你距17歲生日,還差個兩個多月呢,花兒一般的年紀,怎麽就想不開。”

荼狐泣聲道:“女兒被人編排成了一個淫娃蕩娃,聲名已經毀了。那戶部堂官,算是個什麽了不起的人家,居然也如此羞我辱我,女兒再活著,還有什麽生趣,母親就不要攔著我了。”

荼夫人強把女兒拖到房邊摁下,低聲道:“我是你的親娘,你是什麽樣兒人,難道娘親還不明白?”

荼狐慘笑道:“娘親明白又濟得何用?如今是眾口爍金,女兒聲名狼藉,還有何臉面活在這世上。”

荼夫人沈吟了一下,目視著荼狐道:“女兒,你說實話,此前你幾次入鹹陽宮,究竟是……談妃娘娘相邀,還是大王召你入宮?”

荼狐一聽,一張小臉蛋兒憋得就像一只剛會下蛋的小母雞,脹得通紅:“果然,就連娘親你都不信女兒,女兒求你,再勿攔我,就叫女兒死了幹凈。”

荼夫人趕緊一把拉住女兒,斥責道:“你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啊,天下間還有人比娘更疼你麽?我要問你,自是有娘親的打算。”

荼狐豎三指向天,發毒誓道:“荼狐今日對天發誓,我與大王楊瀚,沒有半點私情,若有只言片語作偽,人神共憤,天地共譴,死無葬身之地!”

荼夫人連忙掩住女兒嘴巴,道:“好了好了,你說與娘親聽就行了,幹嘛發此毒誓。”

荼夫人向外看看,走去關了門戶,回到床邊,拉住荼狐的手道:“女兒啊,我們女人家,一輩子,也就是求得嫁一如意郎君,從此相夫教子,太平度日。只是,你與尋常人家的女兒大不相同,這天下間,能為你遮風蔽雨,給你一個太平日子,能給你一個堂堂正正的身份,叫那閑嚼牙的長舌婦不敢聒噪的,唯有一人,那就是當今大王,楊瀚。”

荼狐詫異地看著荼夫人,荼夫人道:“女兒呀,你生得千嬌百媚,似玉如花,這天下間,比你更美的女子,能有幾人?娘就不信,那大王楊瀚正是青壯盛年,見了女兒你會不動心。”

荼狐臉上淚痕還未幹,被自己的親娘這麽一說,卻又覺得臊得慌,不禁期期艾艾地道:“娘,你這說的什麽話來。”

荼夫人瞪了她一眼,道:“什麽話?當然是叫我女兒能嫁得一個如意郎君,一生太平喜樂,不受宵小羞辱的體己話兒!

女兒啊,如今這情形,你要麽孤苦伶仃,一人到老。如今,你才剛剛十七,還有大把歲月好活,你如何捱得?又或者,委曲求全,隨便找個人家嫁了,說不定還要時時受那夫家羞辱,殘喘度日。唯有娘給你指的這條路,才是唯一的金光大道!

你既與那談妃相熟,便可借此機會入宮,見著了那大王楊瀚,以你的才貌,只要略施手段,還怕不能討得大王歡心?若是你做了王妃,天下間,還有誰敢非議於你?”

荼狐聽得呆住了,她是個沒心機的少女,何曾想過這些事情,被母親一說,登時目瞪口呆,再也說不出話來。

荼夫人一見,只道女兒已經想通了,不禁歡喜起來,忙去梁下扯下腰帶,回來拉起女兒,親自給她系上。

“瞧瞧,女兒這俏模樣,雖說已經十七了,卻仍是韶顏稚齒,豆蔻初綻的感覺。尤其這小蠻腰,盈盈不堪一握,娘親雖也是女人,看了都喜歡的很。那瀚王是個年輕的男子,要叫他見了,哈喇子還不流出三尺長來。”

荼狐哭笑不得,嗔聲道:“娘~”

荼夫人笑道:“好好好,娘親不打趣你了。看你,這眼睛哭得桃兒似的,都腫了。放寬心,好好歇養,不要記恨父親,你爹也是因為疼你,所以才氣不過。過兩日歇息好了,打扮得漂漂亮亮兒的進宮去。

你爹不是覺得你如今嫁一個戶部堂官的兒子都是高攀了麽?那人家不是嫌棄了你,居然厚顏無恥地要你作妾麽?你就爭一個王妃來當當,到時候叫他們全都要卑躬屈膝向你俯首,才洗刷了這恥辱,揚眉吐氣。”

荼夫人才不管丈夫怎麽想,她只想要女兒太平喜樂,幸福一生。可如今這情形,女兒要麽自降身份,隨意嫁一戶人家,饒是如此,說不定以後還要常受羞辱。要麽,入宮做一個皇妃,便是再好不過的出路。

荼夫人也知道自己這女兒心地單純,沒什麽心眼兒,所以又耳提面命地教了她許多如何引得男子傾心的點子,聽得荼狐面紅耳赤,忸怩不堪。

荼夫人見了,便以為女兒已經回心轉意,想著也不急在一時,便不覆多說,囑咐她凈面休息,便離開了。

待荼夫人一走,荼狐便坐在榻邊想起了心事。

施展女性魅力,取悅於大王?

想起那個早前在她心中可怕恐怖到了極點的殺人大魔王,再到後來跟在小談身邊,目睹、接觸的那個一點大王架子也沒有的男人,他很年輕,他很英俊,其實拿來一比,除了琴棋書畫遜於孟展,強於那個姐夫的方面實在太多太多……

荼狐想著,不由得有些羞赧起來,眼波盈盈欲流的,心頭如小鹿暗撞。

可是,突然間,荼狐便想起那日父親闖宮尋找自己,大王使人將自己喚到坤寧宮撇清關系的一幕,臉蛋兒上的血色便刷地一下褪去,變得一片蒼白。

自那日以後,小談姐姐再未邀請自己進宮。如今的自己,又怎麽可能厚顏再入宮去?經父親那一鬧,只怕自己早成了宮中的一個笑話,如何還能厚顏取悅於大王?

再者,從之前接觸來看,這位瀚王心高氣傲的很,雖然自己美麗,可那宮中鶯鶯燕燕,群雌粥粥,哪一個不是青春年少的美女?大王被自己父親闖宮指責,折了顏面,再見了自己,只怕要避之唯恐不及了吧?

想到這裏,漣漪般輕輕蕩起的一抹心動頓時化為烏有。

荼狐癡癡地坐在那兒良久,想著自己給父親帶來的羞辱,想著父親給宮中帶來的不悅,又想到自己慘淡的未來,越想越是絕望。

“罷了,娘親說的也對,我縱然一死,便能洗脫汙名?只怕,更要坐實了許多的流言,白白送了自家性命。只恨,我少不更事,受了孟展所騙,恐怕姐姐臨死,心中都是怨憤我的。“

荼狐拭了拭腮邊的淚珠,一下子站將起來:“不如走了吧,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,從頭開始!等一切穩定下來,我再悄悄回來,認回父母雙親。”

荼狐也沒經過什麽事兒,更沒動過什麽主意,這時忽地冒出這麽個念頭,自覺英明完美的很,於是馬上做起了準備。

她打了一個小包袱,內放換衣物一套,胭脂水粉一套,連金銀細軟都沒備上一點兒,便打了個結往肩上斜著一背,胸中頓時湧起一種仗劍走天涯的豪邁之感。

荼府,左邊是民居,緊挨著的就是白藏和楊三壽租住的那個院落。右邊,挨著的就是安樂侯府,孟展所居。

荼盈要離家出走,又不能走門戶,自然只能從左邊翻墻。於是,荼狐背著小包袱,躡手躡腳繞到左廂墻下,窺個空隙看看四下沒人,就踩著墻垛蹬著荷花缸,爬上了墻頭兒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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